我们总是喜欢看大人物变小丑的故事

  •   2018-09-29/14:01
  • 30天内,刘强东的百度搜索指数整体日平均值近19万,整体同比增长大于1000%,最高一天的搜索讨论量达200万。刘强东的热度甚至远远超过不久前惹上“人命官司”,被多地交通部门约谈、万夫所指的滴滴,后者单天最高讨论量也只有28万。

    因为,我们总是喜欢看大人物变小丑的故事。

    刘强东,那个曾经在2015年获得《财富》全球50位最伟大的领导者,这一次深陷扑簌迷离的桃色事件中,然而,事情却正走向一场全球的舆论狂欢,而刘强东成正是这场狂欢中的舆论中心。

    傲慢与偏见

    9月3日早间,美国方面公布了刘强东“入狱”照。

    西方主流媒体,包括路透社、美联社、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今日美国、南华早报、FOX等纷纷成为传播刘强东狱服照的始作俑者。其中,美国三大媒体——美联社、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更是集体“头版头条”,此举可谓罕见至极;路透社在中秋节当天发布长文,在未取得事件全貌的情况下,急于公布女生方面提供的微信聊天等细节;部分网友甚至还在纽约时代广场的屏幕上看到了刘强东的拘留照。

    在中国,犯罪嫌疑人,哪怕涉嫌天大的罪名,在未经审判前所有出现在公共媒体上的照片或视频都会打上马赛克,给予犯罪嫌疑人人权。而就在一直强调保障人权,甚至发布《2017年国别人权报告》,指责包括俄罗斯、中国等在内的国家“严重侵害人权、道义上应受谴责” 言辞凿凿的美国,嫌疑人刘强东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人权呢?美国法律声称保护个人隐私,涉案女生真实身份目前仍处于高度保密状态,但很明显,美国法律保护的个人隐私不包括刘强东。

    更让人心寒的是,时至今日,西方世界对于中国仍然存在着“傲慢与偏见”。

    9月21日,瑞典电视台(SVT)《瑞典新闻》节目组针对日前中国游客与瑞典警察之间的风波制作了一档讽刺性节目。节目中,主持人罗恩达尔发表恶毒侮辱攻击中国和中国人的言论,对中国游客、中文发音等多个话题刻意歪曲、丑化,甚至调侃在瑞典遭到警方粗暴对待的中国游客哭喊“救命”,就像英语中的“kill me now”(现在杀了我吧)。节目一边口口声声说,欢迎中国游客到瑞典,但其中的一段外拍节目却用极其不堪、乃至粗俗的语言丑化中国人:发出所谓“善意”提醒称,瑞典人不会在历史建筑外拉屎,并展示了一则明显暗示“中国人不准大便”的警示牌。

    长期以来,一向以所谓“人权卫士”自居的一些西方媒体,总是习惯对别人指手画脚甚至兴师问罪,对于其他族群的歧视性报道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更是造就了众多舆论中心的“刘强东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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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审判

    此案件中,明州警方给出的逮捕理由是涉嫌“刑事性行为”,却被中文翻译成了“性侵”。而伴随着西方几大媒体的报道,国内也掀起了疯传热潮,直接把刘强东送上热门,微博热搜全是刘强东、性侵被捕、强奸被捕、章泽天……

    在一片议论中,刘强东穿着橙红色囚衣的照片像细菌一样,长满全网,段子手们更是按捺不住,移花接木地创作头像为刘强东的“赛亚人”。

    舆论中更不乏很多刺耳的声音:“坐实了!定罪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义正言辞”的网友到刘强东微博下面肆意点评;而刘强东的妻子章泽天作为本案的被动受害者之一,没有人为她感到难过,反而对她百般调侃,甚至把她的照片与疑似受害者的照片拼在一起,“奶茶变成抹茶了”,句句带着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人身攻击,一下一下鞭笞在章泽天的身上。有的甚至连刘强东曾经的前女友信息都被挖出来。

    而除了风语风言,还有排山倒海的谣言:“涉案女生的内衣右边吊带被扯断,于是将投资需求从200万人民币提高到200万美金。内衣上留有嫌疑人的指纹”、“刘强东被限制出境”……大量被证实是谣传的信息甚嚣尘上,不断撕扯着刘强东的形象

    现在,真相还未水落石出,但舆论已经比法律更快审判了人性。可是人的感性思维是很容易形成误判的,众口铄金,也可能众口成泥,甚至形成汹涌的暴戾之气,在某个瞬间吞没掉一个毫无准备的人。

    庆阳19岁女生因老师性侵而患上抑郁,在百货大楼窗外想要自杀,民警、消防多个部门赶往现场救援。但最终,在围观人群的笑声和“怎么还不跳”的呼喊声中,女孩还是坠楼身亡;因为某微博大v上传视频,配文德阳35岁的女医生安颖彦在游泳池殴打小孩,导致事件不断发酵,网友一边倒,辱骂安医生及其丈夫,最终安医生不堪舆论压力,服药自杀,抢救无效身亡……

    “旁观者,如立于东岸,观西岸之火灾,而望其红光以为乐”,梁启超曾在1900年《呵旁观者文》呵斥的“旁观者”现在看来更加变本加厉,成为纵火的“参与者”。而作为公众人物的刘强东,显然更会受到甚于普通人多倍的“围观”和“添火”。

    东西方的法律差异

    不论案件的走向如何,舆论已将刘强东定性。而当大家在心里对事件定性之后,事情的对错真假似乎都不再具有意义。但实际上,美国的法律无论是罪行的认定,还是判罚的尺度和规则,都和我们有很大的不同。

    美国的“性侵”并不代表“强奸”,只要未经同意碰了女士,对方都可以告你性侵。据说美国有个很火的视频,超市一个男士拍了一下超市服务员的屁股,然后超市服务员就报了警,警察当即赶到,当着男士妻子和孩子的面直接将男子拷走,利落干脆。

    当然我们鼓励一切捍卫自己利益的行为,只要是“恶”,哪怕“再微小”也不应被姑息。这里只是想客观还原东西方法律的偏差,问题不应被忽视,但也不应该被夸大。

    案件发生地明尼苏达州的法律较为特别,不像其他州将性侵明确区分成强奸还是性骚扰,明尼苏达的性侵犯罪(criminal sexual conduct)实际上分为五级,最高级一级为使用武力威胁对方发生性关系,最低级别五级可能只是语言不恰当、轻度肢体接触等等。其中,四到五级大多就是在衣服内外碰一下,四级多发于按摩、服务场所;一般正常情况下都是五级。嫌疑人在未被控罪前涉嫌犯下的罪名级别主要来自指控,也就是说,关于刘强东的“涉嫌重罪”只是警察记录中的女方指控,并非调查结果。现在广为流传的“刘强东狱服照”已经引发舆论审判,其实这是警方逮捕时的纪录照片,被称为mug shot,并不意味着一定有罪,是否有罪要等待检方是否起诉,以及最后的法庭判定。但是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距,这种舆论给人的印象就是刘强东有罪。

    曾经接到过电话,希望其成为受害人律师的明尼苏达州资深刑事律师周东发也对该事进行了讲解:“性侵案件非常容易成立,因为它们不需要被告来证实的。只要受害人自己的陈诉就足够了”。

    但是根据明尼苏达州的法律规定,即使对方是诬告,也大概率不会承担什么责任。也就是说,哪怕当事人跟警方说的是谎话,最后被发现,也不会被起诉,更不会有罚款。著名的迈克尔·杰克逊,就受到过这样的指控。喜欢孩子的杰克逊,经常邀请孩子到家里玩。但1993年,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让自己的小孩诬告杰克逊性侵,然后向杰克逊勒索高额赔偿。警方对杰克逊进行了调查,但唯一的证据,只有那个孩子的口供。此后媒体跟进,添油加醋、大肆渲染,舆论的压力更让杰克逊的事业陷入谷底,最后只能选择私下用2330万美元和解。直到杰克逊去世后,当年的那个男孩才说出了真相。但是杰克逊已经带着污名,离开了这个世界。

    美国法律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周密也最复杂的体系,但在有些时候,这个体系还被怀疑“武器化”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主席法国人卡恩,2012年法国总统大选的热门人物,就曾因2011年在美国被以涉嫌性侵短暂逮捕,虽然后获释,但其政治前途就此完结。的确,在美国这样的“自由社会”,更要格外小心。

    当人们的思考被情绪裹挟,一个简单粗暴的推断就能收获一大帮人的跟风,掀起巨大的舆论风潮。而在舆论这把刀下,无人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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